博物馆学大咖说——复合性学科需要复合型人才
随着国家层面对博物馆关注的增多和诸如《国家宝藏》等文博类节目的火热,公众对博物馆和博物馆学的了解有了更高的热忱。本文采访了浙江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严建强教授和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项隆元副院长,就博物馆学学科特点、博物馆学现存问题、博物馆学的人才培养等问题分别提出了他们的看法。
01
博物馆学科与其他学科有何区别,有哪些特征?
严老师:第一个特点是博物馆学的学科特点在于其复合性,博物馆不像史学那样专注一个点,因为涉及“博物馆”或者是涉及到博物馆里的“物”,都需要在一个比较宽的学科背景下展开,所以要求博物馆的研究者知识面要比较宽广。第二个就是要求学科之间的配合,这个对博物馆学来说可能更重要,因为博物馆学研究需要复合型人才,需要具有多学科间团队协作的能力,这种学科之间的配合,这个在我们的领域好象比大部分学科要求更高一些。
项老师:从学科而言,其特点还是在于与文、史、哲这些学科比较而言,博物馆学历史相对比较短,是一门年轻的学科,或者说不是太成熟的学科。无论是方法论层面,还是一些概念范畴,这些都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或者不明确性。
02
在博物馆学研究中,常常会出现借鉴其他学科方法的现象,这种借鉴如何根据博物馆自身的特点来去甄别选择?
严老师: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关键还是对博物馆的问题缺乏必要的敏感性,提不出核心的问题,于是只有借助别的学科来发现。这便带来了问题。我们现在看到很多论文,一开始就拿一大段别的引进来的理论,生硬套到博物馆几个案例,这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我们主张研究者有很宽广学术视野,对很多学科敏感,但是前提是研究者要有明确的目标和明确的问题。在解决研究问题时,要形成自己的问题链,在这个问题链解读过程当中,有一些学科是可以起帮助作用的,就可以使用其他学科的方法。这不是拿来主义,因为研究者有自己的目标、问题和方向,在研究过程中有自己的逻辑构造。这是因为在解决博物馆学的一些问题的时候,如果不接触其他学科,可能看不到那么全面,或者那么深入。我认为从博物馆传播的本质上考虑,博物馆学研究确实需要借助很多诸如认知、传播、教育这样一些学科。但是问题的核心在于研究者不要无病呻吟,为了所谓方法而讲方法,而是要有明确的意识,即其他学科的方法能帮研究者解决什么问题。
项老师:借鉴其他学科的方法,并不仅仅是博物馆学,许多学科包括相对成熟的学科都存在这种现象。博物馆学处在一个发展的过程中,至少现在还不成熟,在逐渐成熟过程中借鉴其他学科的方法,这应该是需要的也是必要的。但是从一个学科的发展而言,需要渐渐地根据自己的对象与范畴,转变为博物馆学的方法论。 这是现阶段博物馆学需要充分关注的。
03
博物馆学现在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原因是什么?
项老师:博物馆学不单单是纯粹的理论,其应用性相对比较强。蓬勃发展的文化遗产、博物馆事业需要博物馆学的关注。然现今社会、学界乃至业界对于博物馆学的认识尚不清晰,甚至存在一些偏见。这需要博物馆学的积累和学人的多方面势力。
就博物馆学本身而言,尚有许多问题需要进一步厘清。譬如,博物馆学的研究对象,如果将博物馆学的研究对象界定为“机构”意义上的博物馆,这就会带来问题。其实,博物馆学的研究对象应该是“现象”意义上的博物馆,即博物馆现象。
至于什么是博物馆现象,值得我们探究。在我看来,既然博物馆按照国际博协的定义,是一种为社会及其发展而服务的、对公众开放的非营利常设机构,是为了教育、研究、欣赏的目的,而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并展出人类及其环境的物质与非物质遗产的场所,那么,博物馆学就是以“为了教育、研究、欣赏的目的,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并展出的人类及其环境的物质与非物质遗产现象”为研究对象的学科。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
04
当前高校中博物馆学科设置存在什么问题?
项老师:各个大学都存在像陆建松老师提到的“博物馆学受到考古学的挤压学科地位矮化”的情况。这一方面与高校“博物馆学专业”设置的历史有关。大部分高校的博物馆学专业是从历史、考古等系或专业分设的,受到历史学、考古学的影响较大。这既是好事,也带来了不利。历史学、考古学是博物馆学的重要基础,博物馆学的产生、发展离不开它们,但是,博物馆学毕竟有自身的特点,如果完全按照历史学、考古学的模式办学,结果不仅仅是“矮化”,可能是“同化”。另一方面与高校的系科设置有关联。因为上述原因,目前我国高校的博物馆学科大多“依附于”历史学、考古学等系科,博物馆学处于“非主流”地位,在学科资源的分配上常常处于弱势,这对博物馆学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比较好的做法,当然是博物馆学能够相对独立出来。
05
现有的评估体系对博物馆学来说,有什么样的问题?
严老师:博士阶段以博物馆学位研究方向的人才非常少。现在高校几乎就没有博物馆学方向的教师,能够胜任博物馆教学的更少,这个现状现在是很紧迫的。不仅如此,由于高校教师评估体系的问题,很多教师是双线作战,既要注重教学又要做自己的研究,非常辛苦。
项老师:譬如高校要招募以历史学和考古学为学科背景的师资,相对容易。许多学校情况不一样,但大部分学校师资在这两方面还是比较充裕的。但以博物馆学为学科背景的师资确实比较少。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方面的人才培养比较少;另一方面则是这种人才要进入高校不太容易,与考古学和历史学相比较,博物馆学的师资在高校的评价、考核体系里常常处于不利地位。
严老师:博物馆领域有两方面的专家,一方面是做科研的专家,一方面是科普的专家。从博物馆和高校的评估体系及标准来看,都对科普工作不重视,所以博物馆学得不到重视,很多好的文化遗产得不到很好的阐释。在学术生态上科研和科普应该是平等的,但是现在博物馆里面只关注硬件科研,不关注科普;高校里面对考古学和历史学非常重视,但是博物馆学得不到重视。现有的评估体系使科研会给个人带来显性的好处,而科普则是给他人做嫁衣。按理说后者不是为了自己,应该得到更多的激励,但是现在大都在关注科研,因为现有评估体系对科研有很好的政策倾斜,做科普的人反而受冷落。这会导致专家在越来越小的范围研究越来越深,但它研究没有普及,大部分人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研究成果公众没有办法理解,加深社会对专家的误解。
06
应该如何培养高校博物馆学人才?
严老师:本科生期间不要花很多力气在博物馆学身上,因为本科生还要打基础,基础是依附与历史学、矿物学和生物学等等学科的。因为博物馆学本身是方法论,过早给学生讲方法论是不必要的。比如绘画学习,要先学会发现美的东西,观察社会、观察美的能力,其次才是绘画的技巧。但是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生如果选择了博物馆学,还是应该做一些高层次的理论研究。我主张博物馆学应该培养一些复合型人才。这样的人才培养是比较难的,即要有空间视觉这样的思维,又要有抽象逻辑的思维,即能坐下来做非常深入的研究,又有很好发散性思维创意,把它转化为一个非常容易理解,这样视觉形态的东西。即能够有考古学、历史学知识,也有很好的研究能力,同时也对教育学、传播学大概了解,视觉和空间也有大致的了解,有很好的表达能力,口头表达能力,甚至某种程度上表演能力。
项老师:这其实要回到本质问题上来,博物馆学究竟是什么样的学科。如果将博物馆学理解为是以“为了教育、研究、欣赏的目的,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并展出人类及其环境的物质与非物质遗产现象”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那么,博物馆学人才培养的目标就是一种复合型人才
我曾经做过一个比喻,博物馆学的人才培养,既要重视诸如《三国志》那样追求历史真实的探究精神与素养,也要关注诸如《三国演义》那样遵循艺术真实的讲故事技巧与能力。
在严建强老师与项隆元老师的对话中,两位都对博物馆学学科特点、现存问题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在这篇采访中,小编对于其中一点十分认同,那就是博物馆学的发展需要复合型人才。这一要求不仅体现在高校教学中,也应当体现在博物馆从业人员的工作中。正如严老师所说,基础是重要的,而在打好历史学、矿物学、生物学等等学科基础之后,博物馆学对于相关专业学生和从业人员提出的要求其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高:空间视觉思维、抽象逻辑思维、教育学、传播学……而这些知识的获得,除了有意识地去接触了解,也需要日常读书学习。
时代不断在发展,博物馆学也好,其他学科也好,永远不能一成不变。博物馆学作为一个相对年轻、还并不成熟的学科,需要深入研究,更需要与时俱进;而博物馆业,尽管在中国已经实现了巨大的发展,也仍有着无限的发展空间。不断提升自己的水平,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出发点不应只在个人,更在整个行业,因为每一个博物馆人,都应该认识到,自己是博物馆业的从业者,更是建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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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整理自严建强老师与项隆元老师的访谈
编辑:Double L#Double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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